克洛德·西蒙是法国新小说派代表作家,198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,其作品充满了诗人与画家的丰富想象。 这本《历史》是一幅散落一地的拼图。在这幅拼图中,时间是错乱的,叙述的当日、叙述者本人的童年、母亲的深闺岁月、法国海外殖民年代、西班牙内战时期……地点是零散的,家族的老屋、表亲的别墅、明信片上的殖民地、旅行的目的地、贷款的银行、街头的咖啡馆……人物是交错的,父母亲、外祖母、妻子、表亲、童年伙伴、银行职员、古董收购商、母亲的追求者……感觉是混杂的,光线、色彩、声响、气息、触感……由读者去拼凑起这幅拼图中发生在一天之内的故事,这个故事涵盖了三代人的历史。 罗伯-格里耶说:“对西蒙的同一部小说,一百位读者有一百种读法。”阅读这本《历史》的过程可想而知是充满艰辛的,但也必然会获得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,并发现一种新的叙事可能。 《历史 》,[法]克洛德·西蒙 著, 于昕悦、唐淑文 译,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>>内文选读: 老屋 刺槐树有一根枝丫几乎触碰到老屋。夏日里,当我伏案于窗前工作至深夜,我可以看见那棵刺槐树,至少能看到最近的几根树枝被灯光照亮,树叶如同羽毛一般,在昏暗背景的衬托下轻轻颤动。那些椭圆形的树叶受灯光照射,染上一层不太真实的翠绿色,时不时像被鸟儿抖动的冠毛一般轻颤。(在这些枝丫后面,可以觉察到一种神秘轻柔的喃喃私语,往交错的晦暗枝影里蔓延开去。)这好比整棵树突然醒转过来,震颤,摇动,旋即沉静下来,而所有的枝叶也随之静默下来。最前面的几丛枝丫因受灯光直射而凸显出来,后面的树枝则在逐渐淡去的灯光里趋于模糊,进而若隐若现,直至彻底混沌不见,尽管我们仍能感觉到枝叶繁密交错,在厚重的夜色里前后上下堆叠,从中传出微弱的摩擦声,如同沉睡的鸟儿在梦中颤动,兴奋,呢喃,发出低低的叫声。 这些枝丫带着它们的神秘感和低喃声,似乎一直存在于老屋的某处。老屋破败不堪,屋子现如今都半空着。旧时常常飘散着来访的老妇人们涂抹的淡香水味儿,现下倒是闻不到了。现在因地下室或者说墓室发霉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,就像是哪儿死了个小动物,地板下或者柱石后死了个老鼠,不断腐烂,因而散发出混合着碎石膏和干尸腐肉的呛人味道和伤感气息。 这些无形的震颤,这些无从寻觅的呻吟,这种充斥于幽暗的窸窸窣窣,不像只是鸟儿翅膀抖动或唧唧咕咕,而像是幽魂试图发出的哀怨与抗议。它们被流逝的时光和凝固的死亡堵住了嘴,但不折不挠,依旧窃窃私语,双目在黑暗中圆睁,周旋于此,围绕着外祖母嘀嘀咕咕。它们尚且被允许发出的声线,比寂静还要低沉,偶尔听得一阵大笑,一阵窃喜,一阵愤慨或一阵惊惧,在黑暗中炸裂开来。 可以想象,这些阴郁凄凉的声息,栖居在错综的枝丫间,就像是历史课本上那幅奥尔良派讽刺漫画所呈现的皇室成员家族图。在树形家族图上,每位皇室成员长着人脸却带着鸟身栖息枝头。头戴钻石王冠,又配以可怕的鹰钩鼻(或者说鸟嘴)。女性成员眼睛浑圆而空洞,终日在短面纱后面流泪不止。她们的眼皮乌青,与其说是打了眼影,不如说是因为岁月不饶人,而且上下打架,就像是爬行类动物打满褶皱的眼皮在一动不动的眼珠上耷拉下来。她们深色反光的窄边软帽扎满了鸟嘴般尖锐的羽毛。她们戴着鹰爪纹章,缀着暗色的珠宝,这些名叫黑琥珀的珠宝都让人联想到一种鸟的名字。她们打着缎带,挂着狗链,遮盖着脖子上的褶子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贵族头衔是跟发黄苍老的肉体、沙哑疲惫的嗓音分不开的。同样,他们高贵的姓氏也是跟权威、鲜花、古城墙分不开的,听上去野蛮而可笑。就好像某个爱开玩笑又任性可怕的神灵迫使远方西哥特穿金盔铁甲、配大刀重剑的征服者们,永远只能靠乌木拐杖支撑着,由乔其纱包裹着,活在苍老羸弱的躯壳里。 作者: 文:[法]克洛德·西蒙编辑:蒋楚婷责任编辑:朱自奋 |
国旗旗杆的设计高度为35米 为何开国大典时只有22.5米? 19
新华社海口9月28日电(记者周慧敏)在南海的深邃之处,拥